雪之下雪乃关上房门,房间内一片寂静,只有窗外微弱的风声与偶尔路过车辆的声响。她站在桌旁,手中紧握着那个小熊猫挂饰,挂饰的触感还有些温热,让她的指尖微微发麻。
她盯着它看了几秒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随手将它放在桌上,似乎想隔绝那点不必要的情绪。她从包里拿出一本速写本,那是今天真白送给她的,说是修改好了其中几张画,还设计了个封面,雪之下在学校看过,大多数是这一个月里的写生,下午茶时光。雪之下低头看了一会儿封面,最终小心翼翼地将速写本收入柜子里。
“画框还没买好,只能先这样避免受潮。”她喃喃了一句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目光落回桌上的挂饰时,她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,指尖轻敲桌面,嘴角微微动了动,低声吐出两个字:“蠢货。”
她的书还没看完呢。那本《局外人》
雪之下雪乃坐在书桌前片刻,目光又一次扫过那个小熊猫挂饰,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。她站起身,把挂饰收进抽屉里,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许多同款钥匙扣和吊坠。
书桌上的台灯将她的影子投射在房间的墙壁上,显得安静而单调。该去洗澡了……
沐浴出来的雪乃走到床边,从床头抱起那只帕丁顿熊玩偶放远了点,又把一只抱着竹子的熊猫玩偶放在床头,它的眼神呆呆的,毛茸茸的触感却意外的柔软。她低头看着它,神情中没有多余的波澜,但指尖却在玩偶的耳朵上停顿了一下。
“没关系。”她轻声念了一遍,随即还是把两个玩偶一左一右的放好,将灯调暗。夜色静谧,窗外的风声也渐渐远去。雪乃闭上眼,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,屋内又恢复了一片静寂,只有窗外的灯光微微闪烁着映在墙上。
——
昨夜的争执让周一整晚辗转反侧,脑子里反复想着雪之下那冷淡的语气和冰冷的目光。早上起来时,心不在焉的他一脚踢到桌角,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,揉着脚尖暗骂:“倒霉,强制提神是吧。”
出门时,他特意留意了一下雪之下的房门,却发现门紧闭,显然对方已经出发了。周站在楼下的空地上,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。“也好,现在见面只会更尴尬。”
他叹了口气,拉了拉外套的领口,低头快步走出公寓。他需要去琴房,格列早上打电话交代了任务。
“今天秀知院的人会来和你排练,”格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,还带着鼓励的语气,“钢琴已经带回来了,我相信你,小伙子。”“相信个锤子啊。”周心里吐槽着,眉头紧皱。他脑子乱成了一团,现在对钢琴排练完全提不起精神。他踢了颗小石子,脚趾的刺痛又让他心里满是烦躁,“还是出去写生更快乐。”
但他的脚步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学院的方向。
——
周站在琴房里,眉头紧锁,手指轻轻在黑白琴键上敲击着。一场和自已之间的对话在他脑海中争吵不休。周低声喃喃道,目光飘向窗外,阴沉的天色和细细的雨滴仿佛也在替他思索。
“你要表演什么?《梦中的婚礼》?太简单了。”
“《卡农》?不行,跟上一首一样,还得被说偷懒。”
“《维瓦尔第的四季·夏》?哈哈,太难了,何必给自已找罪受。”
他苦笑着停顿片刻,又继续碎碎念,“《月光》?贝多芬的还是德彪西的?哦,胡彦斌的月光曲?那你直接无敌了吧。”
他轻叹一口气,手指滑过琴键,继续喃喃自问:“《诀别书》?音乐太欢快,但情绪又太悲伤,不合适。
那《幻想即兴曲》?升C小调……我又不是肖邦的学生,这玩意我弹得了才怪。”他坐直身子,低头看着琴键,喃喃声渐低:“《Golden Hour》?别闹了,这首曲子2022年才发行呢,现在我穿越回2010年,弹出来不是会改变些什么吗?哎呀,头疼。”
“天啊,我到底该弹什么?!”他忍不住揉了揉头发,仿佛在和自已较劲。空气安静得仿佛可以听到他自问自答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。
就在他即将陷入更深的自我对话时,安静的琴房里响起一阵轻轻的鞋跟声,“嗒,嗒”,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而缓慢,打破了琴房里的独白。周抬起头,看到一个身穿深色制服的女孩站在琴房门口。
她目光平静而深邃,黑发整齐地垂在肩旁,领口点缀着一条红色丝带,显得端庄而优雅。她的黑发柔顺垂落至肩,光泽如缎,在微光下显得尤为柔和。眉眼精致,鼻梁高挺,嘴角轻抿时透出一丝冷淡与从容,五官清秀而立体,整体气质中透着高贵与克制的美感,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压迫感。
“你好,请问,这里是练习室吗?”女孩的声音冷静又礼貌。周回过神,站起身回答:“是的,这里是琴房。”
女孩走了进来,微微一笑: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四宫辉夜。格列老师让我来的,他说我的搭档在这等我。不出意外的话,应该就是你了。”周眨了眨眼,努力让自已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意外:“我叫周。嗯……你的搭档。”
四宫辉夜轻轻勾起嘴角,红色的眼睛充满了侵略性,目光像是在打量,又像是在回忆什么。“我知道你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然后两人短暂的对视被四宫辉夜主动打破,她轻声问道:“周同学,今天是来排练的,有想好的准备什么曲目吗?”
周正要回答“还没有”,却见四宫辉夜已经从包中拿出一张泛黄的五线谱,递到他面前。五线谱没有曲名,只有密密麻麻的音符,上面还标注着“C调,4/4拍”、“连点”、“休止符”、“转”、“5/1”等记号,还用的是中文!周接过五线谱的那一刻愣住了,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音符,呼吸停滞了一秒。那熟悉的笔迹,那精准到令人不可思议的音符排列……怎么可能?!
“这张谱子……不应该存在。”周心里涌起一阵狂乱的情绪。他认得这张谱子,因为这是他自已写的,但又不应该是自已写的,确切地说,自已没有印象在这个世界写过这首本该是2016年的流行歌曲,它又怎么可能在2010年出现,还被别人交到他手上?!除非,穿越的不止他一个,但笔迹又是自已的,什么鬼,四宫辉夜是何方神圣?“周同学,怎么了?表演这首曲子怎么样?”
四宫辉夜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,打断了他的失神。她看着他的表情,嘴角扬起一抹浅笑,显然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。果然是你,抓到你了,老师。
“呃……没事。”周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,低头看着谱子,装作随意地问:“这曲子C调,有点难度,是一首流行曲吧?很有创意,是四宫同学写的吗?”辉夜微微摇头,声音冷静而自信:“不是。这是以前我的老师给我的。他才是原创。”
“老师?”周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,心里掀起惊涛骇浪。他盯着那张谱子,抬眼看向辉夜,却发现她的目光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探究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四宫辉夜的老师?周看着手中的五线谱,心里已经乱成一团,但还是尽力维持平静。他装作不经意地问:“这首曲子……有点难度,它的名字是什么?”四宫辉夜看着他,嘴角微微扬起,眼神里透着几分探究:“你真的不知道吗?”周一愣,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谱子,努力让自已的语气显得自然些:“什么意思?我应该知道吗?”
辉夜依旧保持着那副平静而神秘的神情,微微歪了下头,语气带着一丝轻松:“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。只是,很多人听过这首曲子,都会记住它的名字。”
“哦?那它叫什么?”周目光微微闪动,内心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辉夜目光平静地看着他,缓缓开口,“这首曲子叫《开往春天的地铁》。”那一瞬间,周的大脑轰然一震。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,指尖僵硬得几乎要捏皱手中的谱子。“开往春天的地铁……”他低声重复了一遍,甚至连名字和细节都一模一样。为什么它会提前出现在这里?而且,是通过四宫辉夜的手交到他面前?
周努力让自已冷静下来,抬眼看着四宫辉夜,试探性地问:“这首曲子……真的有很多人听过吗?”
四宫辉夜的笑容淡了些,语气却依旧轻描淡写:“至少,我的老师是这么说的。他说这是他多年前的创作,只是还没有机会正式发表。”
四宫辉夜在说谎,曾经,她的老师是说过这首曲子很多人听过,他只是抄谱的时候恰好记得,就送她当礼物了。老师失踪后,四宫辉夜找了很久,也没找到这首曲子出自哪里,只当是老师谦虚的说法,她也一直很珍视这张谱子,只会平时自已休息的时候弹弹。
她的目光像是在观察周的每一个反应,透着某种隐晦的意味。周的反应很奇怪,但他好像真的不记得了。让四宫辉夜难受的是,他好像是知道这首曲子,却忘记了自已?难道真的跟老师是亲戚?
“恕我冒昧,周同学有跟自已长得很像的长辈吗?”
“啊,应该没有吧。”周看过手机里的相片,很少,但全家福还是有的,他只有个妹妹,父亲跟自已也是眉眼相似,但谈到很像,那也不至于。
周强装镇定,低头看着那张谱子,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。对面的人,话里的信息……一切都像是在试探他,难道她的老师跟自已很像?“我的老师跟周君很像呢,他也是中国人。”
四宫辉夜微微一笑,缓步走到周面前,伸出一只手,姿态优雅而自信。她的眼中透着笃定,说实话,这双眼睛太具有压迫感了。
“哦哦,给。”
周木讷的把谱子递了回去。四宫辉夜的嘴角一阵抽搐,“是握手,合作愉快。”
周愣了一下,看着她伸出的手,怎么又是握手,跟那个大扑棱蛾子一样,心底却浮现一丝不安。礼貌地笑了笑,轻轻摆手,委婉地拒绝道:“抱歉,不太习惯这个。”
四宫辉夜微微挑了挑眉,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,连不爱握手的样子也好像,还在装?
但随即恢复了平静,她收回手,保持着一贯的冷静。“没关系,每个人都有自已的习惯。”
“谢谢理解,不过话说回来,那还真是巧吧,我是大众脸,很多人都那么说。”
“有没有说过周君太自谦了?”
“还好吧,我觉得很正常啊,不是说您的老师不好看的意思啊。”周连忙摆手。
四宫辉夜看着周连连摆手的样子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:“你倒是很会解释。不过,我并没有误会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周尴尬地笑了笑,心底却越发感觉对方的眼神像是带着某种深意,让他隐隐发毛。
四宫辉夜低头理了理裙摆,语气轻描淡写:“只是觉得有趣罢了。像您这样的人,真是难得。”“难得?怎么说?”周挑眉,尽量让自已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。
四宫辉夜微微歪头,眼神中透着些许玩味:“不常见到如此……坦率的人。”
周心里一阵汗颜,总觉得对方的话里带刺,但表面上还是点点头:“哈哈,过奖了,过奖了。”
两人之间的气氛短暂地安静了一下,琴房里的空气仿佛变得沉静而紧张。四宫辉夜最终打破沉默,轻轻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,眼神变得平和些许:“既然合作开始了,我想,未来我们会有很多机会讨论这些‘巧合’。”
周苦笑了一下:“希望如此”“会的。”
辉夜微微一笑,没有再多说,转身走向琴房一旁的座椅坐下,把身后背的小提琴放在台面上,动作优雅而自信。
周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更多疑问。这个女孩,怎么看都不简单,和她接触的每一秒都像是在走钢丝。“好吧,不管了,先把今天的排练应付过去再说。”周在心里叹了口气,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琴键上。
而四宫辉夜此时的心里却在想,“虽然年龄对不上,但是老师,我知道,就是你,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……不过没关系了,找到你了,就不会再让你跑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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