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下飞机，手机日历提醒今天是除夕。
凌影本想留些时间调整情绪，可想到家里还有肖笙在等她，只能强打精神。
站在家门口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扯了扯僵硬的嘴角，推开门："肖笙，新年快乐。"
"怎么才回来？火锅都准备好了。"肖笙从厨房探出头。
凌影故意抬高声调："我现在可是伯明翰的明星侦探，你跟我说话注意点语气。"
"行行行，大侦探，调料给你弄好了。"肖笙笑着递给她一个碗碟。
餐桌上，肖笙的心情似乎不错："你的股票账户看了吗？我帮你赚了不少。"
凌影夹了块牛肉在锅里涮："没看，你留几只稳定的，其他卖掉吧。以后不用帮我打理账户了。"
"为什么？"肖笙的筷子停在半空。
"我想学着自己买。"凌影低头吃牛肉，避开肖笙的眼神。
肖笙撇撇嘴："行吧，大侦探现在有钱了，不需要我了。"
"你很穷吗？"凌影反问。
她只是想淡出肖笙的生活，没有了张时，其他任何一切她都不想要了，包括肖笙。
即便现在一年只见一次，每次见到肖笙，那种莫名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。
肖笙己经两年没提过林悦了，凌影也没再去查她的近况。
时间过去太久，就像张时说的，如果林悦的母亲不放人，她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出来。
这几天，凌影在肖笙面前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象，不露半点悲伤。
好不容易等到肖笙离开，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痛哭了一场。
十一年，她和张时还是走到了尽头。
凭什么？
她明明那么爱张时，张时凭什么去结婚？
凭什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，把一切都归咎于她？
她恨透了张时，可这份恨意连半个月都没能维持下去。
一通陌生来电彻底击碎了她的防线。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女声。
"你可能不认识我，但你的照片我见过千万次，她的手机屏保、电脑桌面都是你。虽然她再三叮嘱绝不能让你见到她现在这副模样...但我想，如果你能来，她一定会很高兴的。北烬城医院重症监护室...急性白血病...她可能...撑不了几天了。"
凌影的机票订在当天午夜。
她站在重症监护室外，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瘦得几乎认不出来的张时。
那个女人轻声说："张时的妈妈这会儿不在，你进去陪陪她吧。"
凌影推开门，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。她走到床边，单膝跪下，颤抖着握住张时苍白的手。张时静静地躺着，像是睡着了，凌影知道，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。
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，凌影哽咽着开口："张时......你不是喜欢年轻的吗？怎么跟那个小男孩在一起了，自己却躺在这里？"
她的声音低哑，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，"你还不如......一开始就不要爱我。"
她看到一滴泪从张时紧闭的眼角滑落，那一瞬间，凌影彻底崩溃了。
她额头抵着张时的手背，泣不成声："张时，你醒过来好不好？我答应你，以后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......你说的那些话，我都不计较了......求求你......"
她的泪水浸湿了洁白的床单，可张时再也没有回应。
张时下葬那天，天空飘着细雨。
凌影站在墓园最角落的位置，黑色风衣被雨水浸透，黏在皮肤上，冰冷刺骨。
她看着张时的棺木缓缓降入墓穴，耳边回荡着牧师肃穆的悼词。张时的母亲站在最前排，肩膀微微颤抖，而那位年轻的新郎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。
她想起在奶茶店的初遇，张时红着脸递来名片的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。
她想起张时最后一次来伯明翰时反常的平静，她说:"小影，时间不对，我们的时间不对。"
张时说的所有奇怪的话，一首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，张时是在告别吗？
张时的母亲突然转身，发疯般朝凌影冲来。
"都是你！都是你害死了我女儿！"贵妇人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开，她撕扯着凌影的衣领，"如果不是你，她怎么会放弃治疗？怎么会......"
凌影站在原地，任由张母的指甲在她脸上抓出血痕。
她甚至希望这些伤口能更深一些，让肉体上的疼痛掩盖心脏被撕裂的感觉。
"滚！你给我滚！"张母歇斯底里地推搡着她，"你不配出现在这里！"
凌影踉跄着后退几步，雨水混合着血水流进嘴角，咸涩腥苦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张时的墓碑，转身走向墓园出口。
打电话给她的女人从身后拉住她，声音压得很低："那个男孩子是医院新来的实习生，配合张医生演戏给你看的。"
凌影的脚步顿住："为什么？"
女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："我猜...大概她是想让你恨她。"
凌影甩开她的手，转身快步离开，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。
她把自己关进伯明翰的公寓房间里，不见任何人，不说任何话。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，首到...首到什么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期待什么。
连续好几天像具行尸走肉，饿了就煮碗清汤挂面，困了就蜷缩在沙发上昏睡两个小时，整个人蓬头垢面。
还没等她缓过气来，肖笙的电话就打来了。本不想接，又担心肖笙会做傻事，算一算，肖笙己经等了12年了，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。
她按下接听键，喉咙却发不出声音。
"凌影，我回南市了。以后...可能就不回伯明翰了。"
"哦。"
"我妈妈走了。"
凌影从沙发上惊坐起身："你还好吧？"
"我没事，就是想和你说一声。"
"回去了，开药方便吗？"
"嗯，有家小诊所，以前我妈妈经常带我去。"
凌影犹豫了一下："要不要我过去陪你几天？你别想不开。"
"可是你那么忙......"
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让她去。
她至少还能活下去，肖笙却不一定。
虽然肖笙从来没提过她妈妈，但如果受了刺激，还是很危险的。
"我现在订机票。"
"好，等你过来，我带你在南市玩。"肖笙的声音明显开心了很多。
挂掉电话，凌影麻木地洗了个澡。
怎么所有事都堆在最近了？这两个月她感觉自己快被压垮了。
可即便这么累，她依然睡不着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呢？
她不想承认，但事实确实如此，自从毕业后和肖笙分开，她就开始失眠了。
虽然她们一首是一个睡房间，一个睡客厅沙发，但只要感觉肖笙在周围，她就能睡得很安心。
这些年肖笙来伯明翰也是这样，明明分开两个房间，凌影依旧睡得很踏实。
只要肖笙不在，她就会彻夜难眠。
张时在的时候会稍微好一些，但也容易带着张时一起熬夜。
不过仔细想起来，张时好像比她还能熬，比她睡得更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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