冻土炸开的硝烟还没散尽，程冬青的铁镐就撞上了硬物。阿灰的瘸蹄铁突然在坑底刨出火星，驴嘴叼着块沾满蓝莓汁的腿骨凑过来——骨头上赫然刻着抗联三团的五角星徽！
"停！都停手！"程冬青的铜哨在寒风里炸响。十几个抡镐的汉子僵在原地，看着他从冻土里扯出半幅残破的军旗。蓝莓汁泼上去的刹那，褪色的"东北抗联"西个字渗出血珠，在雪地上凝成箭头指向祠堂方向。
程满仓手里的铁锨"当啷"落地："这...这是你三爷爷的番号！"老汉子哆嗦着摸出怀表，表壳背面嵌着的正是同样的五角星徽。阿灰突然扯着缰绳撞向东南角的石碾子，瘸蹄铁踹开碾盘，露出藏在空心轴里的日军密令："昭和十九年，程氏献抗联遗骸五十具，换军火两车。"
"二叔的手笔真够黑的！"程冬青的改锥撬开碾盘夹层，二十张泛黄的领赏凭证雪片般纷飞。秋穗的蓝莓汁泼在空中，纸页遇酸显出血手印——每个指节纹路都跟程满囤的六指右手严丝合缝。
兔舍地基突然塌陷，程冬青拽着父亲扑向坑边。塌方处露出个五米见方的水泥池，成堆的白骨摆成跪姿，每具天灵盖都钉着刻有程家人名字的铜钉。阿灰的瘸腿猛踹池壁，裂缝里掉出本《献俘记录》，扉页照片里赵金凤正给关东军司令递上白骨雕的酒杯。
"冬青！小心！"林若梅的自行车铃在远处炸响。程冬青回头瞬间，二婶的毒箭擦着耳廓钉进《献俘记录》。书页遇毒自燃，青烟凝成个戴眼镜的日本军官虚影："程桑，该清账了..."
虚影指尖点向白骨堆，水泥池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。程冬青甩出铡草机链条缠住最近的杨树，蒸汽阀猛转间整棵树被连根拔起，砸塌正在上升的毒气罐发射台。秋穗的弹弓射出蓝莓冰弹，钢珠在毒气阀上炸开酸雾，芥子气遇到蓝莓残渣竟凝结成紫色冰晶。
"二婶，您这年礼送得讲究！"程冬青的柴刀劈开毒气罐，藏在夹层里的伪满债券天女散花。阿灰扯着缰绳冲进债券雨，驴蹄铁碾过每张钞票，樱花徽在蓝莓汁里渗出黑血。
程满仓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，老汉子抡起铁镐砸向祠堂方向。镐头楔进冻土的刹那，藏在祠堂地下的柴油发电机突然爆鸣，冲击波掀翻了十二口腌菜缸。蓝莓汁顺着裂缝渗入地下，在雪地上绘出复杂的电路图——整个程家庄竟建在巨型生化武器发射井上！
"穗儿！液氮管！"程冬青踹开兔舍库房。秋穗抱着改装过的灭火器冲来，零下196度的白雾喷向电路图中心。冻裂的水泥地面下，二十具抗联烈士的遗体突然坐起，胸腔里塞着的定时炸弹开始倒计时。
阿灰的瘸腿铁靴猛跺地面，摩斯密码的震动通过冻土传导。程冬青掏出怀表改装的解码器，表面玻璃在低温下显出血字："拆弹密码——杨靖宇将军生辰。"秋穗的蓝莓汁在冰面上快速演算，冻僵的手指按下最后一枚齿轮时，计时器永远停在了00:00:01。
"冬青哥！棺材在动！"秋穗的尖叫带着哭腔。程冬青转头看见三爷爷的棺材正在蓝光中悬浮，棺盖缝隙里伸出成束的菌丝。阿灰扯着缰绳撞向棺材，瘸蹄铁踹开的棺木里，抗联老兵的遗骸手握发报键，指骨缝里夹着程满囤的领章。
当夜，十八辆拖拉机围着祠堂喷洒消毒液。程冬青站在兔舍废墟最高处，将蒸汽铡草机改装成纪念碑。阿灰嚼着程满囤的狗牌，驴眼里映着冲天火光——那跳动的烈焰中，五十具英灵正随着蓝莓香升腾，而崭新的自动化兔舍己在月光下投出巍峨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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