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风舀起一勺汤,滚烫的暖意驱散了浑身寒气,羊肉炖得软烂却不失嚼劲,带着独特的药膳香。
杭州的羊汤除了汤,重点在于羊肉,这和鲁西南的羊汤是不一样的。
“放了当归、黄芪,还有建德的山茱萸?”
他挑眉看向胡秘书,对方笑着竖起大拇指。
“果然是陈总要请的人,”
午后,两人踩着积雪来到楼外楼。
朱漆大门上的匾额覆着层薄雪,门口楹联“西湖醋鱼传千载,山外青山楼外楼”被雪衬得愈发苍劲。
二楼靠窗的位置,苏风搓着冻僵的手指,看着菜单上新增的腊月特供:腊味合蒸、火踵神仙鸭、暖锅。
“这腊味合蒸得用金华火腿、临安腊肠,再配点衢州的烟熏腊肉。”
苏风指着菜单,哈出的白气在玻璃窗上凝成水雾。
胡秘书立刻下单,又加了份黄酒煨山药:“这会儿喝碗热黄酒,身子骨都能松快些。”
等待上菜时,苏风望着窗外被雪覆盖的湖心亭:“腊月的西湖倒有别样韵味,像裹着素纱的美人。”
话音未落,服务员已端着青瓷碗上桌,腊味合蒸香气四溢,火腿的咸香、腊肠的甜香、腊肉的烟熏香交织在一起。
苏风夹起一片半透明的火腿,肥瘦相间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油光,入口咸鲜回甘,齿间残留着淡淡的柏木香。
“好个腊月滋味!”苏风咂舌赞叹,“这火腿起码陈了三年,腊味的咸香全融进肉里了。”
胡秘书趁热递上黄酒煨山药,浓稠的汤汁裹着绵密的山药块,黄酒的醇香中和了山药的寡淡,在胃里漾开一团暖意。
河坊街的青石板覆着层薄冰,两侧老字号屋檐垂着冰棱,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。
胡秘书领着苏风钻进“胡庆余堂”,药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,暖炉烧得正旺,驱散了些许寒气。
“腊月进补正当时,苏师傅瞧瞧这陈皮。”
胡秘书指着柜台,深褐色的陈皮纹理清晰,“十年陈的新会陈皮,炖红烧肉能去腻增香。”
说着掏出随身带着的小玻璃瓶,对比后笑道:“比我那苏州买的更醇厚,带着股雪后梅香。”
出了药铺,隔壁“知味观”飘出阵阵甜香。
胡秘书买了两块定胜糕,粉白相间的糕点印着梅花纹样。
定胜糕,在太湖这一圈的地方都有卖的,发源地在哪不好说。
反正就在这附近。
苏风咬开后滚烫的豆沙馅溢出,混着淡淡的桂花蜜香。
“这会儿要是配上杯姜茶就好了。”苏风呵着气说。
话音未落,胡秘书已从街边摊位端来两杯红糖姜茶,姜片在深褐色的茶汤里沉沉浮浮,辛辣混着甜腻,瞬间驱散了指尖的寒意。
路过“王顺兴酒楼”,橱窗里挂着的酱鸭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。
“这酱鸭用的是塘栖的冬板鸭,加了腊月的第一场雪水腌制。”
老板掀开蒸笼,热气裹挟着酱鸭的香气扑面而来。
苏风凑近细看:“表面刷了麦芽糖,还熏了柏枝?”老板大笑:“这位小师傅比老杭州人还懂行!”
夜幕降临时,河坊街的夜市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笼,积雪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。
苏风在一个炭火铜锅摊位前驻足,锅里的羊肉咕嘟咕嘟冒着泡,白萝卜吸饱了汤汁,泛着的奶白色。
“来两碗!”胡秘书招呼着,“这锅用的是湖州的湖羊,汤底加了甘蔗和红枣,甜丝丝的。”
苏风接过粗陶碗,滚烫的羊肉入口即化,汤汁带着淡淡的甘蔗清甜,驱散了浑身寒气。“这火候,得炖了整夜吧?”他挑眉问道,摊主擦着汗点头:“腊月里就得吃这口热乎的!”
继续往前,一家藕粉摊前排起长队。老板用铜壶冲调藕粉,琥珀色的汤汁里撒着核桃碎、瓜子仁、桂花糖,最后淋上一勺滚烫的猪油。
苏风接过碗,用勺子搅动,藕粉拉出晶莹的细丝,入口浓稠顺滑,猪油的香气混着坚果的香脆,暖意从舌尖蔓延到全身。
夜市尽头的鼓楼被彩灯勾勒出轮廓,苏风靠在石栏上,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:“胡秘书,你们陈总这招高明,用美食破冰,比什么谈判都管用。”
胡秘书递来杯热酒酿,米粒在琥珀色的汤汁里浮沉:“陈总说,腊月里的情谊,就得像这酒酿,越熬越甜。”
回到西湖边,雪又下了起来,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保俶塔上,湖面上的音乐喷泉在雪中变换着色彩。
苏风捧着热酒酿,望着远处三潭印月朦胧的轮廓:“第一次来杭州也是腊月,跟着老爹在楼外楼学徒,那时候总嫌灶台太烫,现在倒怀念那份热气了。”
胡秘书将保温杯里的姜茶分他一半:“苏师傅的菜里有烟火气,就像这腊月的杭城,看着清冷,实则处处藏着暖意。”
嗯···不过,当初为什么自己回跟着老爹来到杭州呢?
他指着湖面上亮着灯笼的“明珠号”画舫:“明天的宴席就在那儿,咱们用您的手艺,给合作伙伴们暖暖胃、热热场子。”
苏风望着画舫上跳跃的灯火,想起帆布包里装着刚买的腊味、藕粉和陈皮,这些即将成为明天宴会上的温暖滋味。
“走吧,”他呵出白气,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,“今晚再去尝尝吴山脚下的牛肉粉丝煲,听说用牛骨熬了整夜的汤底,配上刚炸的油豆腐,最适合这寒夜。”
胡秘书笑着跟上,两人的脚印渐渐被新雪覆盖。
直到了奥圣大酒店下榻,苏风才挺着大肚子直接躺在床上。
今天这一顿招待,吃的实在是太多了。
虽然很撑,但苏风还是想不明白,陈有福这么有钱,为啥这次签约,要喊着自己来。
自己做的菜,就真的这么好吃么?
不过来既然都来了,苏风还是认真做了下攻略。
尤其是在杭帮菜方面,苏风做的尤其认真。
杭帮菜,作为中国八大菜系之一浙菜的重要分支,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江南画卷,将杭州这座城市千年的历史沉淀、人文风情与生活智慧,尽数融入一道道精致菜肴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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